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配资股服务【二十二】三月三日：山中诸子浴乎锦水之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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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三丰（生卒年不详），是辽东懿州人。名全一，一名君宝，三丰其号也。自称张道陵后裔，又名彭俊、全一、思廉、玄素、玄化、三仹、三峰、君实，字铉一、蹋仙、居宝、昆阳、剌闼、元元、玄玄、符元，号三侔、三丰子、玄玄子。皇帝封其“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”、“通微显化真人”、“韬光尚志真仙”、“清虚元妙真君”、“飞龙显化宏仁济世真君”等。中国道教武当派、三丰派祖师。张三丰著述丰富，诸如、《玄机直讲》、《打坐歌》、《玄要篇》、《无根树》，先后被清代汪锡龄和李涵虚编辑成集，这就是流传的《张三丰先生全集》。

本文为AI翻译，仅供参考。

《水石闲谈》

张三丰

【一】

张子曰:世人谓读书十年，养气十年。他把读书、养气分为两节事件，便不是圣贤学问。夫读书所以研理，养气所以炼性，性理功夫就在读书、养气并行不悖之中。宣圣云，'学而时习之。'此便足研炼性理纯一不已处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世上的人说读书要用十年时间，养气也要用十年时间。把读书和养气分成两件事，这就不是圣贤所追求的学问了。读书是为了研究事理，养气是为了修炼性情，性理方面的功夫就在读书和养气并行不悖之中。孔子说“学而时习之”，这就体现了在研习中修炼性理、持之以恒的道理。

【二】

张子曰:陶渊明北窗高卧，自谓羲皇上人。此便足他清风峻节，守志前朝气象，特其出语高超，而人不觉耳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陶渊明在北窗下高卧，自认为是上古时代的人。这足以体现他有高洁的品格，有坚守前朝志向的气度，只是他言语高妙超逸，一般人没有察觉罢了。

【三】

张子曰：道人愿士子早完功名之照，尽乎人事，实时撒手。人能功成勇退，便为得时。所思者溺入功名场中，恋恋不休，则愚人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我希望读书人能早日完成功名之事，尽到自己的责任，然后适时隐退。人若能在功成名就时果断退身，这才是识时务。如果一心沉溺在追求功名的场域中，恋恋不舍，那就是愚蠢的人。

【四】

张子曰：涵养中有大学问，和平处有真性情。诸子须要容人之所不能容，忍人之所不能忍，则心修愈静，性大愈纯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涵养之中蕴含着大学问，心态平和之处彰显着真性情。各位一定要能容忍别人所不能容忍的事情，忍受别人所不能忍受的委屈，这样心境就会更加平静，品性也会更加纯粹。

【五】

张子门:功名无大小，总要及时进退。何以能知其时?凡于功名中平心一想，曰吾之功名不过止于是也，即上之，便可得其时也。抑或有不尽头处，然宁不及，毋求太过。淮阴侯不如子房公、元微之不如白香山，皆其求尽之心蔽之也。向使子房、香山亦有求进之心，则子房固不难再列台辅，香山亦可转升宰相，然安知其终不与淮阴、微之同一鲜终而已哉?故知进退者，乃能称为哲人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功名不论大小，关键是要能把握时机，适时进退。怎样才能知晓时机呢？凡是在追求功名时，平心静气地想一想：我的功名也就到此为止了，这样就能把握时机了。或许有时觉得还能更进一步，但宁可没达到极致，也不要过度追求。淮阴侯韩信不如留侯张良，元稹不如白居易，都是因为他们过度追求极致的心思蒙蔽了自己。假如张良、白居易也有一味求进的想法，那么张良原本不难再次位列三公，白居易也能够转任宰相，然而谁又能知道他们最终不会像韩信、元稹那样没有好的结局呢？所以说，懂得进退的人，才能被称为明智的人。

【六】

张子喟然叹曰:茫茫岁序，逐景漂流，吾见人寰中求名求利之辈，转瞬而拾青紫，数岁而拥丰资者，千百人中不数人。即有其人，高爵大权，难压阎罗尊者，黄金白玉，难买无常不临。又或有居富而寿、居贵而安者，终归白杨墓下，秋风潇潇，凉气惨人。其子孙不肖，又看转眼荒凉，有何益也。况乎大富大贵，骤富骤贵，多畏人妄加横逆，谩骂指摘，倘或不行善事，被人诅咒，有随口而凋零，有随口而穷困者，人人快意，个个欢心。其实天报昭彰，非人口之转移也。人能着得破，撇得开，自然不羡人富，不羡人贵，求吾安命之理，守我修真之道。人竞嚣嚣，我独默默，人皆烦恼，我独清凉，又安问人之达与不达、穷与不穷，为旁观之不平也哉！

【译文】

张公感慨地说：岁月茫茫，时光流逝，我看到人世间那些求名求利的人，转眼就获得了高官厚禄，几年间就积累了丰厚的财富，这样的人在千百人中也没有几个。即便有这样的人，他们的高爵大权也难以压制阎罗王，黄金白玉也买不来不遭遇无常。又或者有些人富足长寿、位居显贵且平安无事，但最终还是会走向坟墓，秋风萧瑟，让人感到凄惨。如果子孙不成器，转眼之间家业就会衰败，这又有什么益处呢？更何况那些大富大贵、突然暴富显贵的人，大多害怕别人无端地施加横逆，遭受谩骂指责。倘若不做善事，被人诅咒，有的会很快衰落，有的会迅速陷入穷困，让众人感到快意。其实上天的报应非常明显，这不是人的言语所能改变的。人若能看透这些，抛开功名利禄，自然就不会羡慕别人的富贵，而是去追求安身立命的道理，坚守修身养性的正道。别人都喧嚣浮躁，我独自默默无言；别人都烦恼忧愁，我独自内心清凉，又何必去在意别人是显达还是穷困，为别人的遭遇而不平呢！

【七】

张子曰，人寿一事，上人有定，下人有定，中人无定。中人少善少恶，天欲延之不可，天欲迫之又不可，于是任他自生自死于其中。保则生，不保则死。故修身尚焉。修身而兼以积功累行。以企于长生久视者尚焉。若下等人，多过多恶，即修身亦不得长生，如其身上之精气而削之剥之，死之罚之而已矣。上等则不然。以上等而修长生，长生可证也;即不愿修长生，然其正气撑空，亦得联班神道;否则转投人世，亦必生入仁善之家。天理若此，有何难晓哉！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人的寿命方面，上等的人寿命有定数，下等的人寿命也有定数，中等的人寿命没有定数。中等的人善恶表现都不突出，上天想要延长他们的寿命不行，想要缩短他们的寿命也不行，于是就任由他们在世间自生自灭。能够保养身体就能生存，不懂得保养身体就会死亡。所以修身是很重要的。修身的同时要积累功德善行，以此期望能够长生不老。至于下等的人，作恶多端，即使修身也不能长生，上天会削减他们身上的精气，惩罚他们直至死亡。上等的人则不同。上等的人修炼长生之道，是可以达到长生的；即使不愿意修炼长生之道，他们的正气充满身心，也能够与神道相连；否则转世为人，也必定会出生在仁爱善良的家庭。天理就是这样，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呢！

【八】

张子曰：自古忠贞节烈，杀身成仁之时，便有七返还丹景象。当其一心不动，一志不分，浩然之气立其中而生其正，任他刀锯鼎镬，都视为么魔试我，襄不动摇，我只收留义气，聚而不散，凝而至坚。火候至此，则英雄之光气亘万年而不灭也。仙家入室临炉，就要有此手段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自古以来那些忠贞节烈的人，在杀身成仁的时候，就有道家所谓“七返还丹” 的景象。当他们一心坚定，意志不分散，浩然正气在心中生成，任凭面对刀锯鼎镬等酷刑，都把这些看作是妖魔鬼怪对自己的考验，毫不动摇，只是收聚义气，使之凝聚而不散，坚定到极致。达到这样的火候，英雄的光芒和气概就会万古不灭。修炼仙家功夫进入室内炼丹的时候，就需要有这样的手段。

【九】

张子曰：人当亲在，须要及时尽孝为佳，否则亲容一去，因时追感，伤情有不可言者。今曰当秋山林中，有守制者听吾道来：'又是秋商路满林。碧云天外望亲心。黄芦白草霜中老，泪洒泉台几尺深！”试诵此诗，能弗惨然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人在父母健在的时候，一定要及时尽孝才好，否则父母一旦离世，到时候因时节而追思感伤，那种悲伤之情难以言表。现在就好比在秋天的山林中，有守孝的人听我说道：“又是秋商时节，山林中满是秋意。在蓝天白云之下，思念亲人的心深切。黄芦白草在霜中衰老，泪水洒向黄泉，不知有多深！” 试着诵读这首诗，怎能不感到凄惨呢。

【十】

张子曰：人于孝道，务宜各尽天良，不能一样，却是一样。同归于'孝'字中乃可。欲免门闾之望，就宜归家奉养，欲求显扬之义，就宜矢志皇路;欲要保身为孝，就宜寡欲清心，徒托空谈无益也。二三子显扬未能，归家时少，到不如寡欲清心，体曾、孟两贤之训为善也。若不清心寡欲，只是妄想名而名不成，妄想利而利不就，妄想一切而一切不可得，形神憔悴，父母之颜状未衰，人子已有老惫之态，是欲言孝而孝亦不久，反令父母惟其疾之忧，多远游之虑，不幸而人子一死，反添父母伤悲，反使父母埋葬。由此思之，孝在何处?不将为毕世之罪人也乎?吾道以清心寡欲为本，实属保身之方，再加以色和颜顺，身敬意诚，则于孝有得矣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人们对于孝道，一定要尽自己的天良，虽然每个人尽孝的方式不一样，但都要归结到“孝” 字上才行。想要避免父母的盼望落空，就应该回家奉养双亲；想要追求显扬名声的大义，就应该立志在仕途上有所作为；想要以保身来尽孝，就应该清心寡欲，仅仅空谈孝道是没有益处的。各位既不能显扬名声，回家陪伴父母的时间又少，倒不如清心寡欲，体会曾参、孟轲两位贤人的教诲，这样才是好的。如果不清心寡欲，只是妄想求名但名不成，妄想求利但利不得，妄想得到一切但什么都得不到，身体和精神憔悴不堪，父母的容颜尚未衰老，做子女的却已经有了衰老疲惫的样子，这样想要尽孝也难以长久，反而会让父母为子女的疾病担忧，为子女远游而忧虑。如果不幸子女死去，反而会增添父母的悲伤，还需要父母来料理后事。从这些方面思考，孝道又在哪里呢？这不就成了一辈子的罪人了吗？我所倡导的以清心寡欲为根本，这确实是保身的方法，再加上和颜悦色、身心恭敬，这样在孝道方面就会有所收获。

【十一】

张子曰：儒生作茂才后，多落处馆一派。须知就馆谷以奉养，亦儒家之方便门也。然孔、孟贻后人以诗书，原不教人渔利，至后世们有此修金之事，则即此物以奉亲，正所谓小用小效者耳。然不可贪心无厌，为子孙作安闲之计，以诗书为利薮，乃不为圣贤之罪人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读书人成为秀才之后，大多会走上做私塾先生这条路。要知道依靠教书的收入来奉养父母，这也是儒家的一种方便法门。然而孔子、孟子流传下来诗书经典，原本不是教导人们以此谋利的。到了后世有收取束脩（学费）这样的事情，那么用教书的收入来奉养父母，这也算是一种小的效用吧。但不能贪心不足，把诗书当作谋取私利的途径，这样才不会成为圣贤的罪人。

【十二】

张子曰：人欲尽忠孝，立大节，必先要清心养气。若无真心真气。必不能尽忠孝、立大节也。盖忠孝者本乎真心，大节者原乎真气。欲得真心真气，又当以静为主，乃能存得起真心，养得起真气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人想要尽忠尽孝，树立高尚的节操，一定要先清心养气。如果没有真心真气，就一定不能尽忠尽孝、树立大节。因为忠孝源于真心，大节源于真气。想要获得真心真气，又应当以静为主，这样才能存养起真心，培养起真气。

【十三】

张子曰：人要寻内快活，勿寻外快活。孔子之乐在其中，内快活也。若徒愿乎其外，是欲求外快活，而反生其烦恼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人要寻求内心的快活，不要寻求外在的快活。孔子的快乐在于内心，这就是内心的快活。如果只是期望从外界获得快乐，这就是想要寻求外在的快活，反而会产生烦恼。

【十四】

张子曰：儒生家多得泄精症者，虽缘心火不纯，亦因彻夜谈笑、永夜读书，引丹田之气尽纵于口角之间，致使精失其伴，遂有此泄精症耳。善保身者，谈笑宜少，读书宜和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读书人家中很多人患有泄精的病症，这不仅是因为心火不纯，也是因为整夜谈笑、整夜读书，把丹田的气都放纵在言语之间，致使精气失去了依附，所以才有了泄精的病症。善于保养身体的人，应该减少谈笑，读书也要平和。

【十五】

有一后生得慵软之病，张子曰，汝宜趁此冬晴，运小石砌小坞，携山锄删枯草，未馁则止。日日如此，悠游运动，若园丁然，则通身气血活而不滞也。

【译文】

有一个年轻人得了慵懒无力的病症，张公说：你应该趁着冬天晴朗的日子，搬运小石头砌成小坞，拿着山锄铲除枯草，不累了就停下来。每天这样做，悠闲地运动，就像园丁一样，这样全身的气血就会通畅而不滞涩。

【十六】

张子曰：豪杰之士，做好人，行好事，只求其心之所安，并不存借善邀福之念。明明上帝，亦只有福善祸淫之道，以待常人而不举以待豪杰也。夫为善而得福，豪杰之所宜有，而非豪杰之所尽有。顾其轰轰烈烈，善作善为，以留于天壤，而千载不敝，其神食磬香于冥漠者，亦何莫非天之所以报豪杰也。吾观古来忠臣孝子、义士仁人，天折忠难之间而慨然也，而恍然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豪杰之士做好人，行好事，只求自己内心安宁，并不存有借行善来邀取福报的念头。光明的上天，也只有降福给善良的人、降祸给作恶的人的道理，这是针对普通人而言，而不是针对豪杰之士的。做善事而得到福报，这是豪杰之士应该有的，但不是豪杰之士都能得到的。豪杰之士轰轰烈烈地做事，善作善为，留名于天地之间，千年不朽，他们的精神在冥冥之中享受祭祀，这又何尝不是上天对豪杰的回报呢。我看自古以来的忠臣孝子、义士仁人，在面临夭折、遭受灾难的时候，依然慷慨激昂。

【十七】

张子曰：读书立品，儒者急务，而保身之道，足包立品于其中。保身着必去骄奢淫佚，扫荡邪行，故保身可包立品也。夫保身之道，自曾子传之，至孟子而光大其说。养心寡欲，持志守气，此保身之圭臬也。而修真之道，即以此为正法门。但人心蒙蔽，闻保身而以为常谈，闻修真而以为奇异。欲求修真悟道者，已难之矣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读书培养品德，这是儒生的当务之急，而保身的道理，足以包含培养品德在其中。保身就一定要去除骄奢淫逸，摒弃邪行，所以保身可以涵盖培养品德。保身的道理，从曾子传承下来，到孟子时发扬光大。养心寡欲，持守志向、保养元气，这是保身的准则。而修真的方法，也以这个为正确的途径。只是人心被蒙蔽，听到保身的道理就认为是平常的言论，听到修真的说法就认为很奇异。想要寻求修真悟道的人，已经很难做到了。

【十八】

张子曰：一日无孔.孟之学，天下无好人;一日无庄、老之学，英雄无退步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一天没有孔子、孟子的学说，天下就没有好人；一天没有庄子、老子的学说，英雄就没有退路。

【十九】

王居士云以茹素为除荤，张子曰，荤与素不同也。道家戒五荤，方书谓葱、韭，薤、蒜、芸苔，此五者辛臭敬气，故字从'州'、'军。，犹言草中之兵，并主克伐者也。养气者忌之。释家重茹索，以其戒杀放生，故凡畜类之肉，皆屏而不食。世人以朔、望等日茹素，而平时仍嗜肥甘，素犹不素也。吾为茹索除荤者计，曰善口不如善心，体君子远疱之训可也。养气即能养腹，遵至人臭味之戒可也。

【译文】

王居士说把吃素当作去除荤腥，张公说：荤和素是不同的。道家戒除五种荤菜，医方书籍上说的是葱、韭、薤、蒜、芸苔，这五种菜气味辛辣、破坏正气，所以“荤” 字从 “艹” 从 “军”，就好像是草中的兵一样，都是具有克伐作用的。养气的人要忌讳食用。佛家重视吃素，是因为他们戒除杀生、放生，所以凡是畜类的肉，都摒弃不吃。世人在初一、十五等日子吃素，但平时仍然喜好肥腻甘甜的食物，这样吃素和不吃素也没什么区别。我为那些吃素以去除荤腥的人考虑，说：美好的口福不如善良的心地，体会君子远离厨房的教诲就可以了。养气就能滋养身体，遵守有道德的人对于食物气味的禁忌就可以了。

【二十】

张子谓忍辱、受辱二道士曰：凡人外营亦必内营，内修醇厚，外福亦加。忙中偷得一分闲，即得一分调养;静里读得一日书，即得一日好处。若只向外边奔驰，则刊落本原，愈见其薄矣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忍辱、受辱两位道士说：凡是人对外追求的同时也一定要注重内心的修养，内心修养醇厚，外在的福气也会增加。在忙碌中偷得一分闲暇，就能得到一分调养；在宁静中读一天书，就能得到一天的益处。如果只是向外奔波追求，就会失去根本，越来越浅薄。

【二十一】

张子谓卓庵曰：保身以安心养肾为主，心能安则离火不外荧，肾能养则坎水不外溺。火不外荧，必无神摇之病，而心愈安;水不外崩，必无精泄之患，而肾愈澄。肾澄则命火不上冲，心安则神火能下照，精神交凝，结为胎息，可以却病，可以延年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卓庵说：保身以安心养肾为主，心能安定，离火就不会向外燃烧；肾能保养，坎水就不会向外流泄。火不向外燃烧，就不会有神志动摇的病症，心也会更加安宁；水不向外流泄，就不会有精气外泄的忧患，肾也会更加澄澈。肾澄澈，命火就不会上冲，心安，神火就能向下照耀，精神交融凝聚，形成胎息，就可以祛除疾病，延年益寿。

【二十二】

三月三日：山中诸子浴乎锦水之湄，风乎青林之下，听子归啼，忽有木叶坠地，折迭如函，启视之，则有如鱼子兰者封裹其内。问之土人，曰：杜宇珠也。问有何用?曰：弗知也。话张子戴笠逍遥而来，与二三子言曰：汝欲知杜宇珠之故乎?蜀王入山之后，蜀人思之，故王命子归赐蜀民以珠。子归者，蜀王之鸟使，原名谢豹。王日，'子归吾国，慰我人民。'故谢豹又名谢报，杜宇命之报谢云。其珠或赤或黄，或青或紫，五色无定。可辟人家鬼祟。遇鬼祟者，暗举此珠投之即散，但不可令人知觉，默念：'蜀王蜀王，珠光珠光，投鬼鬼去，杀鬼鬼亡，我持灵珠，作作生芒，无阴不尽，阴尽回阳，吾奉九天元师命，急急如律令敕。'又云以珠之多少，卜年之丰歉甚灵。

【译文】

三月三日，山中的各位在锦水之畔沐浴，在青林之下吹风，听到杜鹃鸟啼叫，忽然有一片树叶坠落在地上，折叠起来像个匣子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有像鱼子兰一样的东西。询问当地的人，说是杜宇珠。问有什么用，回答说不知道。这时张公戴着斗笠逍遥地走来，对几位说：你们想知道杜宇珠的缘故吗？蜀王进入山中之后，蜀地的人思念他，所以蜀王命令杜鹃鸟赐给蜀地百姓珠子。杜鹃鸟是蜀王的使者，原名叫谢豹。蜀王说：“你回到我的国家，安慰我的百姓。” 所以谢豹又叫谢报，是杜宇命令它来报答百姓的。杜宇珠有的是红色，有的是黄色，有的是青色，有的是紫色，颜色不定。它可以辟除人家的鬼祟。遇到鬼祟的人，暗中拿出这珠子投掷过去，鬼祟就会消散，但不能让人察觉，默念：“蜀王蜀王，珠光珠光，投鬼鬼去，杀鬼鬼亡，我持灵珠，发出光芒，没有阴邪不能除尽，阴邪除尽阳气回转，我奉九天元师的命令，急急如律令敕。” 又说可以根据珠子的多少，占卜年成的丰歉，非常灵验。

【二十三】

张子曰：人当静养身体，素位而行，随遇而安，则心性和平，神气冲淡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人应当安静地调养身体，安于自己的本分做事，随遇而安，这样心性就会平和，神气就会冲淡。

【二十四】

张子谓受辱曰：汝教小子须严约束，否则性气一坏，长大来汝又恨他，是自爱之而自弃之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受辱说：你教导年轻人一定要严格约束他们，否则他们的性情习气一旦败坏，等他们长大，你又会怨恨他们，这就像是自己爱护他们却又自己放弃他们一样。

【二十五】

张子偕云石、卓庵辈，冬寒时节，走乱山中，遇见鬼语啾啾。问之土神，则皆人之祖灵父魄。阴森肃杀，坟墓萧条，棺椁颓坏，衣冠骸体俱受寒侵，怜之者能无骨悚心酸?此古人所以有省墓送寒衣之事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和云石、卓庵等人，在冬寒时节走进荒乱的山中，听到有鬼啾啾的说话声。询问当地的土神，原来都是人的祖先的灵魂。阴森肃杀，坟墓萧条，棺椁破败，衣冠和尸体都遭受寒冷的侵袭，怜悯这些的人怎能不感到毛骨悚然、心酸呢？这就是古人有扫墓和送寒衣的原因。

【二十六】

张子谓山中人曰：夏日宜早起用功，日出后觅微凉处收心静坐，切勿向日中大热时去睡，睡而不昏犹可，睡而昏者，精液化汗而出，可惜可惜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山中的人说：夏天应该早起用功，日出之后找个稍微凉爽的地方收心静坐，千万不要在太阳很大、天气很热的时候去睡觉，睡觉不迷糊还好，如果睡迷糊了，精液就会化为汗水流出，太可惜了。

【二十七】

张子曰：吾昨游两界山，见有老妪坐崖而笑，笑已又哭，心异为妖狐，既而落崖而毙。趋前视之。己为雷击，盖千年狸妖也。吾不知其何为，询之火车灵官，云曾食人，故击之耳。夫两界山当青天白日之地，尚有此物，况深僻荒山哉！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我昨天游历两界山，看见有个老妇人坐在山崖边，先是大笑，笑完又开始痛哭。我心里觉得奇怪，怀疑她是妖狐。不久她就跌落山崖而死。我快步上前查看，发现她已经被雷电击中，原来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狸妖。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，向火车灵官询问，灵官说她曾经吃人，所以被雷击毙。两界山处于青天白日之下，尚且有这样的妖物，更何况是那些幽深偏僻的荒山呢！

【二十八】

张子喟然曰：世人朝夕奔波，总云不得已，其实有何不得已，惟心中有不得已，故常言不得已耳。且今不得已，而将来必已，老矣死矣，此之谓已，何不得已之有哉！诸子有明哲知几者，从此已之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感慨地说：世人从早到晚奔波，总说不得已，其实有什么不得已的呢，只是心中觉得不得已，所以常常说不得已罢了。而且现在觉得不得已，将来必定会停止（奔波），老了或者死了，这就是停止了，有什么不得已的呢！各位有明智、能洞察先机的人，就从现在停止（这种不必要的奔波）吧。

【二十九】

张子谓调理劳瘵者曰:夫人治病要心静，要心平，要心缓，不可希图速效。服药不加病，即足速效。然后一日微好，二日微好，三日渐好，虽属迟缓，比那逐日添病、转眼即亡者，又不啻有天渊之隔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调理肺痨（劳瘵）的人说：人治病要心静，要心平，要心缓，不能希求速效。服药后病情不加重，就已经算是速效了。然后一天比一天稍微好一些，两天比一天更好一些，三天逐渐好转，虽然过程缓慢，但比起那些一天天病情加重、转眼就死亡的情况，简直有天壤之别。

【三十】

张子游岳云之上，止吟风之馆，而与诸生言曰：今日山清人静，心远地偏，洵是难得风景，诸于各赋新诗，再命涵虚子一弹再鼓，以助吟兴，不亦乐乎?人即不能鼓琴，亦须善学听琴，以消其一切氵宛氵宛浊浊之私欲，糊胡涂涂之妄想。静听琴声，如游太古，声籁俱沉，旷然遐思，超然绝俗，泠然善，悠然深，如我亦在鼓琴之间，忘乎尘事，与虞、周相遇，与孔、孟相见，伯牙、子期又其后焉，乃为上等幽人，否则俗人耳、浅人耳，何足共居！吾极爱此金秋之气，至清至肃，安得携一壶酒、一张琴、一枝笛，登陟乎高峰之顶，笑玩大地山河，烟涝涝，云淡淡，看日暖暖之村墟，波渺渺之长川。彼时笛声起乎林梢，琴声发乎石上，酒气通乎红泉碧嶂之间，山禽自鸣，空翠洒落，真快事也。不知诸子亦有此兴趣否?

【译文】

张公在岳云之上游览，住在吟风之馆，对各位学生说：今天山清水秀，人也安静，心境高远，地处偏僻，实在是难得的风景，各位各自作新诗，再让涵虚子弹奏几曲，来增添吟诗的兴致，不是很快乐吗？人即使不会弹琴，也应该善于听琴，以此消除一切浑浊的私欲，糊里糊涂的妄想。静静地听琴声，就好像遨游在远古时代，各种声音都沉静下来，心胸开阔，思绪悠远，超然脱俗，感觉美好、深远，就好像我也在弹琴之中，忘却了尘世之事，仿佛与虞舜、周公相遇，与孔子、孟子相见，而伯牙、子期又在其后，这样才是上等的隐士，否则就是俗人、浅薄的人，哪里值得一起相处呢！我非常喜爱这金秋的气息，非常清澈、肃杀，怎么能携带一壶酒、一张琴、一枝笛，登上高峰之巅，笑着赏玩大地山河，烟雾茫茫，白云淡淡，看着暖暖阳光照耀下的村庄，波渺渺的长河。那个时候笛声在林梢响起，琴声在石上发出，酒气弥漫在红泉碧嶂之间，山禽自在鸣叫，空翠洒落，真是快事啊。不知道各位也有这样的兴趣吗？

【三十一】

张子谓老年道士曰：汝辈到今日年纪，须要死心踏地做功夫，俗事以'奠管他'三字为主，则万念冰消。凡人身中皆有窍，窍中皆有生气，若无生气，安能保护形躯?只是有气发生而人不知静察耳。今为汝说八句闲话，以当暮鼓晨钟。人要懂点窍，知点几，留点神，下点气，你便想得穿，看得破，做得事，成得人。此是无心之谈，即是汝等当用心学问。定为心，静为神，虽有窍而心不定于其中，何从知几乎?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老年道士说：你们到了现在这个年纪，一定要死心塌地地做功夫，俗事以“不管它” 三个字为主，那么各种念头就会像冰雪消融一样消失。凡是人的身体中都有窍穴，窍穴中都有生气，如果没有生气，怎么能保护身体呢？只是有气生发而人不知道静静地观察罢了。现在我给你们说八句闲话，当作暮鼓晨钟。人要懂得一些窍诀，知晓一些先机，留点精神，下点功夫，这样就能想得通，看得破，做成事情，成为有用的人。这是随意说的话，也就是你们应当用心学习的学问。定是心的状态，静是神的状态，即使有窍穴但心不能安定在其中，又从哪里知晓先机呢？

【三十二】

张子谓山居道流曰：回翁招人向道，其中有无限婆心。在人固恐难成，此千古学问之同病，然而冲天有志，道亦不阻英雄也。人怕软弱不振，若打起精神，祖师亦必默助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山居的道士们说：吕洞宾（回翁）招人学道，其中有无限的好心。对于人来说本来就担心难以成功，这是千古以来做学问的通病，然而如果有冲天的志向，学道也不会阻碍英雄。人就怕软弱不振作，如果打起精神，祖师也一定会暗中相助。

【三十三】

张子谓山中隐者曰：人在山中称隐，须要知山林之乐。夫山林之乐，又不在乎山林也，在有以乐乎山林者，而后山林助其乐。与山林相安于空空静静、幽幽雅雅、淡淡恬恬之中，此之谓能乐山林之乐者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山中的隐者说：人在山中隐居，一定要知晓山林的乐趣。山林的乐趣，又不在于山林本身，在于有能在山林中找到乐趣的人，然后山林才能增添他的乐趣。在空空静静、幽幽雅雅、淡淡恬恬之中与山林相安无事，这才是能享受山林之乐的人。

【三十四】

张子曰：人要立刻能闲，乃为高手。若云且慢，待我屏挡数日，然后来缓缓寻究，此便是庸夫口角，愚人心肠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人要能立刻闲下来，才是高手。如果说暂且慢些，等我处理几天事情，然后再来慢慢探究，这就是平庸之人的言辞、愚蠢之人的想法。

【三十五】

张子谓圆阳子曰：子能割恩爱，撤红尘，今日可定汝终身矣。以后平平荡荡，永无危险，人生至此乐哉!好天气，好山水，好亭台，好朋友，好风景，从今日起，从今日受，从今日领悟可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圆阳子说：你能割舍恩爱，远离红尘，今天就可以确定你的终身志向了。以后平平坦坦，永远没有危险，人生到了这种境界，真是快乐啊！好天气，好山水，好亭台，好朋友，好风景，从今天开始，就享受这些，从今天开始领悟这些吧。

【三十六】

张子曰：仙家地理，须合丹道同悟。即如圆阳子怡云山庄，住宅一区，坐落在两山之间，不吞不吐，若开若阖，用倚粘之法，结平安之宅，真乃黄庭下、关元上之大中极也。此等天机，何人知道?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仙家的风水学，必须结合丹道之理一同领悟。就像圆阳子的怡云山庄，那一处住宅坐落在两山之间，地势既不显得过于敛缩，也不显得过于开阔，仿佛若开若合，采用倚粘的建造方法，营造出平安祥和的居所，这里简直就如同人体黄庭之下、关元之上的大中极之处（重要位置）。这样的天机妙理，又有谁能明白知晓呢？

【三十七】

张子曰：山静恰宜谈至道，心清惟爱热名香，此当前妙景也。吾偶拈此二语，圆阳为我续之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山林静谧，正适合谈论高深的道理；心境澄澈，只喜爱点燃清香来品味。这正是眼前美妙的景致啊。我偶然想出这两句话，圆阳你为我把它续写完整吧。

【三十八】

张子谓道流曰：人要在家出家，在尘出尘，在事不留事，在物不恋物，方是道家种子。不必拘于无事，亦不泥于想事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对道士们说：人应当在家如同出家，身处尘世却能超脱尘世，参与事务却不被事务所牵绊，面对外物却不贪恋外物，这样才称得上是道家的传承之人。不必刻意追求无所事事，也不要执着于刻意谋划事务。

【三十九】

张子戴凉叶斗篷，逍遥云外。一日闻踏歌之声自烟中来，诸生听之，盖伤大道之难传，黄冠之徒混日月也。其歌云：'光阴快快，学道迟迟。流水空山，独步寻思。只怕眼前光景，霎时间喉中气断，梦梦无知。生前梦梦无知，醒来后尚有那走肉行尸。怕只怕无常到了，骨冷堪悲。那会儿劫劫轮回，全然不晓得雨打花枝。'

【译文】

张公戴着用凉叶编织的斗篷，在云外逍遥自在地游历。一天，听到有踏歌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，弟子们仔细聆听，原来这歌声是在感伤大道难以传承，感慨那些道士们虚度光阴。歌词唱道：“光阴飞逝，学道的脚步却迟缓不已。独自行走在空寂的山间，听那流水潺潺，心中满是思索。只怕眼前这光景，转眼间就气息断绝，生前糊里糊涂，死后即便'醒来’，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。更害怕那无常（死亡）突然降临，到时候尸骨冰冷，实在可悲。陷入那无尽的轮回之中，全然不明白人生就像雨打花枝般脆弱无常。”

【四十】

张子以韩仙渔鼓，按节传情，唱《尘海苍凉之曲》曰：'飞龙子，在天游。开口不离忠孝，往来尽是瀛洲。欲传道，把人求，叹因缘处处不偶，叹人生几个回头。风前烛，水上舟，容易熄。往下流。势利家园谁个久?儿孙交好尽成仇?转眼便落无常手，荒烟蔓草埋髑髅。樵人伐木往来走，牧童磨坏碑石头。问野人此是谁家墓道，几句不知不知，鬼泪啾啾。噫嘻乎！骑鹤仙人归去休。'

【译文】

张公拿起韩仙的渔鼓，依照节奏抒发情感，唱起《尘海苍凉之曲》：“飞龙子，在天际遨游。开口不离忠孝之道，往来之处皆是仙境瀛洲。想要传播大道，四处寻求有缘之人，可叹这传道的因缘总是不遇，感慨人生又有几人能够回头领悟大道。就像风前的烛火，水上的行舟，烛火容易熄灭，行舟顺流而下。世间追名逐利的家业，有谁能长久拥有？曾经交好的儿孙，也可能反目成仇。转眼间就落入无常（死亡）之手，最后只落得荒烟蔓草掩埋枯骨的下场。樵夫来来往往地砍伐树木，牧童随意玩耍磨坏了墓碑。问那山野之人这是谁家的墓道，得到的回答只是几句'不知道’，仿佛能听到墓中鬼魂悲泣的声音。唉！骑鹤的仙人还是归去吧。”

【四十一】

张子出清微天界，入淡远山中，弟子数人，烹泉款洽。先生曰：呈今以《混元仙曲》戏赠圆阳，众生为我歌之，添作林泉佳话也。是时李山樵敲唤龟之竹，杨届士椎招风之琴，刘野人按行云之板，遂为先生唱曰：'圆阳道士真游戏，访道抛官如敝屣。八年失偶梦孤栖，夜凉铁枕寒鸳被。看容颜白了髭须，论年华犹余生意。我劝你，早觅黄婆，娶个娇妻。男下女颠倒坎离，雄做雌调和神气。天台仙子的温柔婿，张果老儿的美丽妻。美丽妻，温柔婿，洞房中不知天地。性情交感，命共眉齐。浑浑沦沦，那时才见你真心;恍恍惚惚，那时才见你真意。这道情是你的初步仙梯。笑呵呵传与你，三丰道人走笔题。'曲终，见亭前月白，楼外天青，环坐石坛，相视而笑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离开清微天界，进入清幽悠远的山中，几位弟子为他烹煮泉水，大家相处融洽。先生说：现在我把《混元仙曲》赠给圆阳当作玩笑，你们为我唱出来，也算是增添一段山林泉石间的佳话。这时，李山樵敲击着唤龟竹，杨居士弹奏着招风琴，刘野人打着行云板，于是一同为先生唱道：“圆阳道士真是洒脱自在，为访求大道，抛弃官职就像扔掉破鞋一样。八年孤身一人，夜晚独对寒枕，梦中也满是孤寂。看看容颜，胡须已白，可论起年华，心中仍有追求大道的热情。我劝你，早点找到合适的伴侣，调和阴阳。就像天台仙子温柔的夫婿，张果老那样娶得美丽的妻子。有了这般伴侣，在修行中阴阳调和，忘却天地。性情相互交感，性命与道德一同提升。只有在那种混沌不分的境界中，才能见到你的真心；在那种恍恍惚惚的状态里，才能明白你的真意。这支道情就是你修行成仙的初步阶梯。开开心心地传给你，这是三丰道人挥笔写下的。” 唱完曲子，只见亭前月色洁白，楼外天空青碧，众人围坐在石坛旁，相视而笑。

诗谈

【一】

张子曰：《书》曰；“诗言志”。注曰：“在心为志，发言为诗。”是知志也者，乃人心中之灵性；诗也者，特灵性之流露也。神仙七返九还，炼此虚灵妙性，以成万古不死之谷神，见于日月光气之外则有象，隐于日月光气之中则无形。神之所至发为诗，歌诗不同，灵性有各异也。吾尝与诸仙往来旷野，出没烟霞，每见群真妙句，辄心记而笔存之，以入于《水石闲谈》之类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《尚书》里说“诗言志”。注释说：“存于心中的是志向，说出来就是诗。” 由此可知，志向是人们心中的灵性；而诗，不过是灵性的流露罢了。神仙修炼七返九还之法，修炼这虚灵妙性，以成就万古不死的谷神。这谷神显现在日月光气之外就有形象，隐藏在日月光气之中就没有形体。神仙的灵性所至，抒发出来就是诗，诗歌各有不同，灵性也各异。我曾经和各位仙人在旷野往来，在烟霞中出没，每次看到众仙人的绝妙诗句，就用心记住并用笔记录下来，收录在《水石闲谈》这类作品中。

【二】

吕翁诗提笔甚高，发声最朗，游行之句，美不胜收。今录数首，以见先生灵性不与人同也。《七夕游岳云仙院》云：“始罢缑山宴，重来古寺游。疏风悟叶院，细雨豆花秋。远嶂云初敛，长天雾乍收。新凉今若此，玉笛倚高楼。”《过武昌城楼》云：“武昌城郭敞依然，楚国人家近水边。槛外大江淘日夜，阁中长剑倚云天。词人坐啸南楼月，渔父歌回西塞烟。吹笛老翁闲更甚，朗吟一曲响千年。”《同韩清夫游匡庐六绝句》云：“云外庐山九迭青，开窗对嶂读《黄庭》。个中有景何人识？抛卷翻身入翠屏。”“雨后新笙绿浸人，径趋深处避红尘。韩笙吕笛双双度，一样仙音两化身。”“陶然何处不陶然，在地逍遥似在天。瀑布倒流三百丈，一时清气满崖边。”“信口歌成信手题，剔残苔藓翠高低。忽闻梵鼓来烟际，林木葱笼过虎溪。“一字诗顾一字飞，天边黄鹤载余归。坛前有客唯留我，心似闲云人翠微。”“唤起眠龙出海门，须臾天际雨翻盆。长空一剑又飞去，潘看东南树影昏。”俱清朗可爱。

【译文】

吕洞宾先生的诗立意很高，发声清朗，他所写的游历之句，美妙得让人欣赏不尽。现在记录几首，由此可见先生的灵性与常人不同。《七夕游岳云仙院》写道：“始罢缑山宴，重来古寺游。疏风悟叶院，细雨豆花秋。远嶂云初敛，长天雾乍收。新凉今若此，玉笛倚高楼。”《过武昌城楼》写道：“武昌城郭敞依然，楚国人家近水边。槛外大江淘日夜，阁中长剑倚云天。词人坐啸南楼月，渔父歌回西塞烟。吹笛老翁闲更甚，朗吟一曲响千年。”《同韩清夫游匡庐六绝句》写道：“云外庐山九迭青，开窗对嶂读《黄庭》。个中有景何人识？抛卷翻身入翠屏。”“雨后新笙绿浸人，径趋深处避红尘。韩笙吕笛双双度，一样仙音两化身。”“陶然何处不陶然，在地逍遥似在天。瀑布倒流三百丈，一时清气满崖边。”“信口歌成信手题，剔残苔藓翠高低。忽闻梵鼓来烟际，林木葱笼过虎溪。”“一字诗顾一字飞，天边黄鹤载余归。坛前有客唯留我，心似闲云人翠微。”“唤起眠龙出海门，须臾天际雨翻盆。长空一剑又飞去，潘看东南树影昏。” 这些诗都清朗可爱。

【三】

性灵与回翁相近者，莫如韩清夫先生，有《闲吟》一首云：“静抱没弦琴，细吹无孔笛。一弹天地清，一吹天地阔。一吹复一弹，尽是神仙曲。”《和吕祖》云：“虎在门而鹤在庐，瑶笙宛转笛相如。我来不是云山客，湘水之流曲折书。”语皆雄阔。

【译文】

性灵和吕洞宾先生相近的，没有谁比得上韩清夫先生。他有一首《闲吟》写道：“静抱没弦琴，细吹无孔笛。一弹天地清，一吹天地阔。一吹复一弹，尽是神仙曲。”《和吕祖》写道：“虎在门而鹤在庐，瑶笙宛转笛相如。我来不是云山客，湘水之流曲折书。” 这些诗句都气势雄阔。

【四】

蓝采和自号长啸先生，有《答人问仙居》绝句云：“踏踏歌残便上升，岳山长啸古先生。问余近日居何处，天上神仙住玉京。”

【译文】

蓝采和自号长啸先生，有一首《答人问仙居》绝句写道：“踏踏歌残便上升，岳山长啸古先生。问余近日居何处，天上神仙住玉京。”

【五】

尝见韩、蓝、曹、何《关中踏歌联句》云：“乾坤偌大似琼壶，拍板闲吟一丈夫。风雨长安春已暮，落花满地步于于。”真得把袂逍遥，一唱三叹之乐。

【译文】

曾经看到韩清夫、蓝采和、曹某、何某的《关中踏歌联句》写道：“乾坤偌大似琼壶，拍板闲吟一丈夫。风雨长安春已暮，落花满地步于于。” 真的能体会到携手逍遥，一唱三叹的乐趣。

【六】

昆仑麻姑自号碧城仙子，其诗以丰韵胜人。有《题岳云坛三绝句》云：“跨凤骖鸾下碧城，笑看云外月光清。昆仑万里天风送，摇曳琼环玉佩声。”“足履青云过海山，瑶笙在手意闲闲。云中现出金霞帔，一路清吟到此间。”“岳云坛上访回翁，子弟两三敲道筒。风声荡漾云声细，楼阁明灯照夜红。”“又有《步虚》三首云：“我本昆仑女散仙，曾看海水变桑田。神通八极闲游戏，环佩声摇碧落边。”“髻头高插美金华，拜别西池阿母家。袅袅天风吹袖带，步虚全伏紫云车。”“酝酿长生酒不难，只凭手内有灵丹。阿侬本是天仙子，醉共嫦娥宿广寒。”

【译文】

昆仑麻姑自号碧城仙子，她的诗以丰韵取胜。有《题岳云坛三绝句》写道：“跨凤骖鸾下碧城，笑看云外月光清。昆仑万里天风送，摇曳琼环玉佩声。”“足履青云过海山，瑶笙在手意闲闲。云中现出金霞帔，一路清吟到此间。”“岳云坛上访回翁，子弟两三敲道筒。风声荡漾云声细，楼阁明灯照夜红。” 又有《步虚》三首写道：“我本昆仑女散仙，曾看海水变桑田。神通八极闲游戏，环佩声摇碧落边。”“髻头高插美金华，拜别西池阿母家。袅袅天风吹袖带，步虚全伏紫云车。”“酝酿长生酒不难，只凭手内有金丹。阿侬本是天仙子，醉共嫦娥宿广寒。”

【七】

碧城仙姑尝师藐姑神人，一日师徒步虚，降锦江事上。神人题词云：“看江潮，势苍莽，摇得山云淡荡。隔河灯影有无中，一幅新词来笔上。意徘徊，开轩望，这亭儿甚清爽。”姑和之云:“水茫茫，山莽莽，山水轩前浩荡。雨余蛙鼓闹堂堂，一路潮声月初上。月中来，云边望，晚风凉意清爽。”

【译文】

碧城仙姑曾经师从藐姑神人，有一天在步虚时降临锦江。神人题词道：“看江潮，势苍莽，摇得山云淡荡。隔河灯影有无中，一幅新词来笔上。意徘徊，开轩望，这亭儿甚清爽。” 仙姑和道：“水茫茫，山莽莽，山水轩前浩荡。雨余蛙鼓闹堂堂，一路潮声月初上。月中来，云边望，晚风凉意清爽。”

【八】

清逸仙人在唐称诗中大家，性灵飘逸，常降于世。其《修楔节降双清阁》云:“读书迈千古，携剑干诸侯。琐琐不中意，大醉隐糟邱。黄唐原不远，秦汉如急流。忽忽眼前事，浑然无所愁。背山行吟老，颇爱谢宣楼。题诗十万首，付与天地留。我自有真宰，浩乎归瀛洲。今日谈修楔，茫茫付一瓯。海仙执简召，随风过十州。东行三神山，群真同遨游、一饮五千斗，撑肠文字流。无何有之乡，长啸去海头。”《洞天歌》云：“海山寻灵药，灵药不自海山求；乾坤运橐龠，橐龠不是乾坤鞴。金丹原是吾家物，神仙都要英雄作。夜来饮酒王母前，云道蟠桃今己熟。太白长啸安期歌，一时群仙莫我何！吾将跨虬游六合，虚空寥寥无雪迹。大风自北来，吹起寒云迭迭开。安得酒如雨，从空饮之无尽取；安得酒如泉，坐地饮之眼朝天。狂吟拍手耸方肩，问我何人李青莲！”

【译文】

清逸仙人在唐代被称为诗中大家，他性灵飘逸，常常降世。他的《修楔节降双清阁》写道：“读书迈千古，携剑干诸侯。琐琐不中意，大醉隐糟邱。黄唐原不远，秦汉如急流。忽忽眼前事，浑然无所愁。背山行吟老，颇爱谢宣楼。题诗十万首，付与天地留。我自有真宰，浩乎归瀛洲。今日谈修楔，茫茫付一瓯。海仙执简召，随风过十州。”《洞天歌》写道：“海山寻灵药，灵药不自海山求；乾坤运橐龠，橐龠不是乾坤鞴。金丹原是吾家物，神仙都要英雄作。夜来饮酒王母前，云道蟠桃今己熟。太白长啸安期歌，一时群仙莫我何！吾将跨虬游六合，虚空寥寥无雪迹。大风自北来，吹起寒云迭迭开。安得酒如雨，从空饮之无尽取；安得酒如泉，坐地饮之眼朝天。狂吟拍手耸方肩，问我何人李青莲！”

【九】

东坡先生仙才，与太白并峙，乘风啸月，灵性长存。有《江商送秋》诗云：“片片秋云远，茫茫秋水多。青山红树外，征雁渺关河。蓟北寒逾峭，江南气已和。小阳春甫到，迎送两相过！”《题韩清夫小像》云：“御殿承香吏，分胎吏部家。闲心忘富贵，总角趣烟霞。钵种长生果，园栽不老花。八仙同寿考，万劫抱丹砂。首叩蓝关马，胸藏赤火鸦。千秋贤叔侄，儒道两无涯。”《自题笠屐图》云：“山人故态本狂奴，醉写田间笠屐图。好句有时堪作面，闲心无日不提壶。楼头赏月邀禅客，谷口冲烟访钓徒。自去自来随自得，一声长啸入林枢。“《过东峰》云，“不到东峰久，江山仍似前。芭蕉落满地，雪意好参禅。”《游湖口占〉二首云：“细细疏烟瑟瑟波，水心亭外画船多。瑶笙十里谁家舫?听得红儿唱棹歇。”“风斜雨细葛衫轻，三两银刀出水明。我爱芰荷香不断，竹西深处有人行。“《咏磨刀雨》云：“荆州洒遍雨如膏，竟为英雄励宝刀。最是武昌城下水，千秋鸣咽卷雷涛。“《咏白莱》云：“清于雪水白于霜，老圃天寒一味香。却笑山僧长茹素，和脂煮出不能尝。“《自赠》云：“平生不作愁眉事，今日东坡作散仙。解向江山留胜迹，长将姓字挂云烟。“《游清道心山房》六言云:”气慧神清道在，山空人静琴幽。一榻茶烟袅袅，三分酒意悠悠。“又《些些语》词云：“清阴绕，绕落花，窗外岛声小。鸟声小，修竹一枚斜处好。翠羽嘤嘤啼彻晓，刚眠一觉。“清丽绵芊之笔，不减当年灵性，非真仙不能也。

【译文】

苏东坡先生有仙才，与李白并驾齐驱，他乘风啸月，灵性长存。他有《江商送秋》一诗写道：“片片秋云远，茫茫秋水多。青山红泉外，征雁渺关河。蓟北寒逾峭，江南气已和。小阳春甫到，迎送两相过！”《题韩清夫小像》写道：“御殿承香吏，分胎吏部家。闲心忘富贵，总角趣烟霞。钵种长生果，园栽不老花。八仙同寿考，万劫抱丹砂。首叩蓝关马，胸藏赤火鸦。千秋贤叔侄，儒道两无涯。”《自题笠屐图》写道：“山人故态本狂奴，醉写田间笠屐图。好句有时堪作面，闲心无日不提壶。楼头赏月邀禅客，谷口冲烟访钓徒。自去自来随自得，一声长啸入林枢。”《过东峰》写道：“不到东峰久，江山仍似前。芭蕉落满地，雪意好参禅。”《游湖口占》二首写道：“细细疏烟瑟瑟波，水心亭外画船多。瑶笙十里谁家舫？听得红儿唱棹歌。”“风斜雨细葛衫轻，三两银刀出水明。我爱芰荷香不断，竹西深处有人行。”《咏磨刀雨》写道：“荆州洒遍雨如膏，竟为英雄励宝刀。最是武昌城下水，千秋鸣咽卷雷涛。”《咏白菜》写道：“清于雪水白于霜，老圃天寒一味香。却笑山僧长茹素，和脂煮出不能尝。”《自赠》写道：“平生不作愁眉事，今日东坡作散仙。解向江山留胜迹，长将姓字挂云烟。”《游清道心山房》六言诗写道：“气慧神清道在，山空人静琴幽。一榻茶烟袅袅，三分酒意悠悠。” 又有《些些语》词写道：“清阴绕，绕落花，窗外岛声小。鸟声小，修竹一枚斜处好。翠羽嘤嘤啼彻晓，刚眠一觉。” 这些诗清丽绵芊，不减当年的灵性，不是真正的仙人是写不出来的。

【十】

邵尧夫儒仙也，尝见其显化士林，作《观易吟》云，“疱牺大圣人，画卦传万古。阴阳变化机，乾坤为易祖。吾隐安乐窝，天地乃同伍。窥破圣贤心，恬淡自得所。“浑浑灏灏，置之《击壤》篇中，仍然无异。

【译文】

邵尧夫是儒仙，曾经显化于士林之中，他作《观易吟》写道：“疱牺大圣人，画卦传万古。阴阳变化机，乾坤为易祖。吾隐安乐窝，天地乃同伍。窥破圣贤心，恬淡自得所。” 这首诗气势浑灏，放在《击壤集》中，也毫无差异。

【十一】

白玉蟾仙家才子也，名山碑版，留咏甚多。每遇高人逸士，必赠以诗。其《题居易堂》云，“林下风潇潇，窗前竹密密。难得素心人，共话新秋夕。把酒醉茅堂，焚香读《周易》。琼山到此来，宾主兴无极。“又《赠圆阳山人》云，“归山隐迹话长生，日逐闲云自在行。处处回光来返照，朝朝对景要忘情。扫除尘土劳人梦，署起乾坤散客名。莫道幽居研炼苦，游心冥漠自空清。“

【译文】

白玉蟾是仙家才子，在名山的碑版上，留下了很多题咏。每次遇到高人逸士，必定会赠诗。他的《题居易堂》写道：“林下风潇潇，窗前竹密密。难得素心人，共话新秋夕。把酒醉茅堂，焚香读《周易》。琼山到此来，宾主兴无极。” 又有《赠圆阳山人》写道：“归山隐迹话长生，日逐闲云自在行。处处回光来返照，朝朝对景要忘情。扫除尘土劳人梦，署起乾坤散客名。莫道幽居研炼苦，游心冥漠自空清。”

【十二】

张紫琼饶州人也，元初得道，诗多秀劲之作。《自赠》六言云：“心如雪夜钟声，貌似霜天梅格。白云深处闲行，那识仙家旷逸!。“《咏胎息》云：“非助非忘妙吸呼，修行要解这功夫。调停二贾森胎息，再向中间设鼎炉。“

【译文】

张紫琼是饶州人，在元朝初年得道，他的诗多有秀劲之作。他的《自赠》六言诗写道：“心如雪夜钟声，貌似霜天梅格。白云深处闲行，那识仙家旷逸！”《咏胎息》写道：“非助非忘妙吸呼，修行要解这功夫。调停二贾森胎息，再向中间设鼎炉。”

【十三】

邱长春《清秋过岳云楼》云:”浩浩天风吹满楼，峰中云气涌林邱。雨声晌处檐铃杂，方丈萧然一院秋。“饶有俊逸之致。

【译文】

邱长春的《清秋过岳云楼》写道：“浩浩天风吹满楼，峰中云气涌林邱。雨声晌处檐铃杂，方丈萧然一院秋。” 这首诗饶有俊逸的情致。

【十四】

张紫阳《自寿〉诗云：”海筹万古计芒辰，得道年来八百春。分个孩儿骑鹤去，虚空粉碎见全身。”非上真不能也。

【译文】

张紫阳的《自寿》诗写道：“海筹万古计芒辰，得道年来八百春。分个孩儿骑鹤去，虚空粉碎见全身。” 不是真正的上真（上等的仙人）是写不出这样的诗的。

【十五】

希夷老祖元气浑沦，有《答人问姓》五绝云：”一气淘今古，阴阳造化奇。问余名与姓，睡汉老希夷。”吾师火龙先生，不甚喜作诗，以其淡于名脊也。今记其《偶吟〉一绝云：“道号偶同郑火龙，姓名隐在太虚中。自从度得三丰后，归到蓬莱弱水东。“

【译文】

希夷老祖元气浑沦，有一首《答人问姓》五绝写道：“一气淘今古，阴阳造化奇。问余名与姓，睡汉老希夷。” 我的师父火龙先生，不太喜欢作诗，因为他淡泊名利。现在记得他的《偶吟》一绝写道：“道号偶同郑火龙，姓名隐在太虚中。自从度得三丰后，归到蓬莱弱水东。”

【十六】

飞霞仙子余十舍女也，服神丹飞空。尝降云南紫霄观，留题一绝，款落“飞霞“而去。诗云:”久住瑶池碧玉楼，忽骑彩鹤下灵邱。世人欲问飞霞姓，曾抱金丹侍沐侯。“陆潜虚淮海人也，嘉靖中遇吕祖得道，平生著述甚富，有《老子元览》二卷，《阴符经测疏〉一卷，《参同契测疏》一卷，《金丹就正篇》一卷，《紫阳四百字测疏》一卷，《方壶外史》八卷，《南华副墨》八卷。近日同门中有白白子者，注《道德经》名《东来正义〉，潜虚题之云：“一注能将道奥开，重看紫气自东来。弹琴度笛真名士，说法谈经大辨才。我坐方壶玩沧海，君登圆峤压篷莱。今朝共坐江亭上，口诵《南华》自笑呆。“盖因白白子亦作《圆峤外史》、《道窍谈》·《悟真参同杂解》诸书故也。

【译文】

飞霞仙子是余十舍的女儿，服用神丹后飞升。曾经降临云南紫霄观，留下一首题诗，落款“飞霞” 后离去。诗写道：“久住瑶池碧玉楼，忽骑彩鹤下灵邱。世人欲问飞霞姓，曾抱金丹侍沐侯。” 陆潜虚是淮海人，在嘉靖年间遇到吕洞宾后得道，平生著述非常丰富，有《老子元览》二卷，《阴符经测疏》一卷，《参同契测疏》一卷，《金丹就正篇》一卷，《紫阳四百字测疏》一卷，《方壶外史》八卷，《南华副墨》八卷。近日同门中有个叫白白子的人，注释《道德经》取名《东来正义》，陆潜虚为此题诗道：“一注能将道奥开，重看紫气自东来。弹琴度笛真名士，说法谈经大辩才。我坐方壶玩沧海，君登圆峤压蓬莱。今朝共坐江亭上，口诵《南华》自笑呆。” 这是因为白白子也创作了《圆峤外史》、《道窍谈》、《悟真参同杂解》等书的缘故。

乩谈

【一】

或问，乩沙之术小伎也，而好者纷纷，谈者赫赫，其术果何自耶?其皆可信耶?否耶?张子曰：昔回翁欲与涵三诸子发明此妙，而终未竟其说也，吾今特明之。乩者，稽也，稽以考信也。《说文》曰：'卜以问疑也。'故偏旁从'占'，正旁从“乚”。乚，古“隐”字也。《尔雅·释言》:'隐，占也。'注曰：'隐，度也。'疏曰：'占者视兆以验吉凶，必先隐度也。'吾谓占语成而犹待隐度，则与不占者同，何必占?然亦有义隐在其中矣。天仙神仙，不喜与人言祸裙，只劝人修身俟命，故言训词则无隐，言丹道则无隐，他若救人开方亦无隐，以外一切如问吉凶成败，则无不隐，其隐之意者，仍是推托他，不与之言也。否则明指其祸褐，将应获裙者，以为可喜而眉狂，或转福而成祸矣，又应受祸者，以为可畏而自迫，反惧祸而邀福矣。夫福也岂可邀哉?惟作善可降祥耳。其隐语也，犹言不待语而易明也，抑且隐之义犹不止此。仙家自道成之后，步日月无影，透金石无声，凡人不能见，故于乩沙中草写龙蛇，千言万态，以示其不灭。然乩假术也，自古真人皆斥为方士之行，今又何为降其笔?盖因近日成风，公卿士庶每多信好其术，神仙以度人觉世为切，故即借其乩，以默相天下人，以此即假成真耳。但学乩沙者有二等，一胜一败。上等以德行胜，诚感胜，因缘胜，即不善乩，仙家犹欲往度之，况其知乩乎?即其机而引诱之，不用符章，自然高真降室也。下等以险恶败，虚诳败，贪欲败，彼即善乩，仙家不近之，况其冒渎乎?随其乩而簸弄之，妄用符咒，反教引鬼入室也。吾辈自跳出五行以来，虽天地犹不能约束，阴阳犹不能陶铸，即欲请之，亦必礼之，于符咒乎何用!呵呵！此术士之所以欺愚人，仙家之所以恶术士也。今吾即乩言乩，即以是为乩训焉。

【译文】

有人问，扶乩这种法术不过是小技艺罢了，然而喜好的人众多，谈论起来也热闹非凡，这门法术到底是从何而来呢？又是否都值得相信呢？张公说：从前吕洞宾想和涵三等人阐明其中的奥妙，但最终没有把道理说尽，现在我来详细说明。“乩”，是考查的意思，通过考查来求得真实可信的结果。《说文解字》说：“卜，是用来询问疑难之事的。”所以 “乩” 的偏旁从 “占”，正旁从 “乚”。“乚”，是古代的 “隐” 字。《尔雅・释言》中说：“隐，是揣度的意思。” 注释说：“占，是通过观察兆象来验证吉凶，必定要先进行揣度。” 我认为占卜的话语形成后还需要进行隐度（暗中揣度），这和不占卜没什么区别，那又何必占卜呢？然而这其中也有隐藏的意义。天仙、神仙不喜欢和人谈论祸福之事，只劝人修身养性，听天由命，所以讲修养身心的话语不会有所隐瞒，讲丹道之理也不会隐瞒，其他比如为人治病开药方也不隐瞒，但是对于其他的事情，像询问吉凶成败之类的，就没有不隐晦的，之所以隐晦，仍然是要推托，不与人明说。否则明确指出祸福，那些本应得福的人，会因为觉得可喜而得意忘形，或许反而会转福为祸；那些本应受灾祸的人，会因为觉得可怕而自我逼迫，反而会因惧怕灾祸而妄图求福。福气又怎么能强求呢？只有做善事才能降福啊。那些隐晦的话语，就如同不用说也能明白的道理，而且 “隐” 的意义还不止这些。仙家在修道成功之后，行走于日月之下而没有影子，穿透金石而没有声音，凡人看不见他们，所以在扶乩时在沙上书写，字迹如龙蛇般变化万千，以此来显示他们的存在。然而扶乩本是假借的法术，自古以来真正的仙人都斥责这是方士的行为，如今又为什么要降下乩笔（通过扶乩来传达信息）呢？这是因为近来扶乩成风，公卿士大夫和平民百姓大多信奉喜好这种法术，神仙以度化世人、使世人觉悟为急切之事，所以就借助扶乩，默默地帮助天下人，这样就把假借的法术变成了真实有益的事情。但是学习扶乩之术的人分为两类，一类成功，一类失败。上等的人凭借德行取胜，凭借真诚的感应取胜，凭借因缘取胜，即使不擅长扶乩，仙家仍然想要去度化他们，更何况那些懂得扶乩的人呢？根据他们的机缘去引导他们，不用符咒等东西，自然会有高深的仙人降临。下等的人因为险恶而失败，因为虚假欺骗而失败，因为贪欲而失败，他们即使擅长扶乩，仙家也不会亲近他们，更何况是那些冒犯亵渎的人呢？他们随意地使用扶乩并加以玩弄，胡乱使用符咒，反而会引鬼入室。我们这些已经跳出五行的人，天地都不能约束我们，阴阳也不能造就我们，即使有人请我们，也必定要以礼相待，又怎么会使用符咒呢！呵呵！这就是术士用来欺骗愚人的手段，也是仙家厌恶术士的原因。现在我就扶乩这件事谈论扶乩，就把这些当作扶乩的训诫吧。

【二】

或又问:请乩之道，固当以德行、诚感、因缘，而不以符咒也，然南宫仙道又有以符咒役使神道者，何故?曰：南宫一派虽则动用符咒，然此乃高真传授，与世人救厄除害者。此等秘录，非人间梨枣所有。即能得之，亦必推心利物，乃为功行宏深，苟或私心妄用，天帝亦加以霹雳而殒其命，夺其术矣。故虽南宫符咒，也要心恭心诚，乃有灵效。若彼乩厮符咒，则未可同日语也，况加以不恭不诚乎！诸子于此可以自明矣。

【译文】

又有人问：请仙扶乩的方法，固然应当凭借德行、真诚的感应和因缘，而不凭借符咒，然而南宫一派的仙道中又有用符咒役使神道的情况，这是为什么呢？回答说：南宫这一派虽然动用符咒，然而这是由高深的仙人传授的，是用来济世救人、消除灾害的。这些神秘的符箓，不是世间刻板印刷的书籍所能记载的。即使能够得到这些符箓，也必须怀着利人之心，才算是功德深厚，如果出于私心胡乱使用，天帝也会用霹雳惩罚他，让他丧命并夺走他的法术。所以即使是南宫的符咒，也需要心怀恭敬、诚心诚意，才会有灵验的效果。至于那些普通术士的符咒，就不能相提并论了，更何况是那些心怀不恭、不诚的人使用符咒呢！各位从这里可以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。

【三】

张子曰：上天原无福善祸恶之心，则降祥降殃，人自召之;上天若有福苦行祸之心，则降祥降殃，人自知之。素行善而获福，此必然之理也，即有祸焉，亦暂矣；素行恶而得祸，此必然之势也，即有福焉，亦暂矣。何必舍己外问哉！乃吾见蚩蚩者氓，祈于神则求签问卦，祷于仙则扶鸾请乩，若以神与仙为必知祸福者。迨其后验则信之，不验则疑之，其疑与信者，仍一愚人之故态也。夫神仙固知祸福，然亦何必以人心之所已知者，而重言复语之哉！其求神与仙而验者有故，善人问福而福至，恶人畏祸而祸临，若有与之相合者，然非签与卦、鸾与乩之灵也；其求神与仙而不验者亦有故，善人问祸，无祸可加，恶人问福，无福可赐，若有与之相左者，然亦非签与卦、鸾与乩之不灵也。天下之龟筮算数，皆如是耳，何不可自知哉！吾生平不喜人求签问卦、扶鸾请乩，止愿人个个修德，时时内省而已矣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上天原本没有降福给善人、降祸给恶人的想法，降福降祸，都是人自己招来的；上天如果有福善祸恶的心思，降福降祸，人自然会知道。平时行善而获得福气，这是必然的道理，即使有灾祸，也是暂时的；平时作恶而遭受灾祸，这也是必然的趋势，即使有福气，同样是暂时的。何必舍弃自身的行为而向外询问祸福呢！我看到那些愚昧的百姓，向神祈求就求签问卦，向仙祈祷就扶鸾请乩，好像神和仙必定知晓祸福一样。等到后来应验了就相信，不应验就怀疑，这种怀疑和相信，仍然是愚人的老样子。神仙固然知道祸福，然而又何必把人心中已经知道的道理，反复地说呢！向神和仙祈求而应验是有原因的，善良的人询问福运，福运降临，邪恶的人畏惧灾祸，灾祸到来，好像是神和仙的指示与实际情况相符，然而这并非求签、问卦、扶鸾、请乩本身灵验；向神和仙祈求而不应验也是有原因的，善良的人询问灾祸，没有灾祸可加，邪恶的人询问福运，没有福运可赐，好像是神和仙的指示与实际情况相悖，然而这也并非求签、问卦、扶鸾、请乩不灵验。天下的龟卜、筮法、算数之类，都是如此，又何必向外求问，自己难道不能知晓吗！我生平不喜欢人们求签问卦、扶鸾请乩，只希望人们个个修养品德，时时自我反省罢了。

【四】

张子曰：神仙有度人之愿，假乩笔而讲道谈元者有之;神仙有爱人之量，假乩笔而劝善惩恶者有之；神仙有救人之心，假乩笔而开方调治者有之。若云判断祸福，则有人之善恶在，吾前章宣示已明，不复再论。独异者寰宇之中，闻有设乩求地理，请乩论天心之辈者，此皆方士遗风，上界正神察其奸诈，未有能逃天。

【译文】

张公说：神仙有普度世人的心愿，借助乩笔来讲解道学、谈论玄理的情况是有的；神仙有爱护世人的气量，借助乩笔来劝人向善、惩罚邪恶的情况也是有的；神仙有拯救世人的心意，借助乩笔来开药方、调理疾病的情况同样存在。至于判断祸福，人的善恶决定祸福，我在前一章已经明确宣示，不再赘述。特别奇怪的是，在天下之中，有那些设置乩坛来求地理（风水），请乩来谈论天心的人，这都是方士的遗风，上界的正神会明察他们的奸诈行为，他们是无法逃脱上天的惩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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